后(甄姬)以漢光和五年十二月丁酉生。每寢寐,家中仿佛見如有人持玉衣覆其上者,常共怪之(每次睡覺,家里都會看見好像有人把一件玉衣披在她身上)。逸薨,加號慕,內外益奇之。后相者劉良相后及諸子,良指后曰:“此女貴乃不可言。”后自少至長,不好戲弄。年八歲,外有立騎馬戲者,家人諸姊皆上閣觀之,后(甄姬)獨不行。諸姊怪問之,后答言:“此豈女人之所觀邪?(這豈是女子看的東西么?)”年九歲,喜書,視字輒識,數用諸兄筆硯(好學文書),兄謂后言:“汝當習女工。用書為學,當作女博士邪?”后答言:“聞古者賢女,未有不學前世成敗,以為己誡。不知書,何由見之?”(要做賢者女)
后天下兵亂,加以饑饉,百姓皆賣金銀珠玉寶物,時后家大有儲谷,頗以買之(大致是說天下饑荒,百姓買珠寶以換取糧食,甄姬家里有不少糧食,就用它換來了很多珠寶)。后年十馀歲,(甄姬)白母曰:“今世亂而多買寶物,匹夫無罪,懷璧為罪。又左右皆饑乏,不如以谷振給親族鄰里,廣為恩惠也(建議母親把糧食免費分給鄰里)。”舉家稱善,即從后言。
后年十四,喪中兄儼,悲哀過制,事寡嫂謙敬,事處其勞,拊養儼子,慈愛甚篤(大致是說死了哥哥之后,哥哥的妻子依然照顧親子,日夜操勞。)。后母性嚴,待諸婦有常(甄姬的母親生性嚴苛),后數諫母:“兄不幸早終,嫂年少守節,顧留一子,以大義言之,待之當如婦,愛之宜如女(建議母親對嫂嫂好一點)。”母感后言流涕,便令后與嫂共止,寢息坐起常相隨,恩愛益密。
袁)熙出在幽州,后(甄姬)留侍姑。及鄴城破,紹妻及后共坐皇堂上。文帝(曹丕)入(袁)紹舍(房間),見紹妻及后,后怖(甄姬害怕),以頭伏姑膝上(把頭埋在姑姑的膝蓋上),紹妻兩手自搏。文帝謂曰:“劉夫人云何如此?令新婦舉頭!”姑乃捧后令仰,文帝就視,見其顏色非凡,稱嘆之。太祖聞其意,遂為迎取。
后寵愈隆而彌自挹損(深得曹丕寵愛),后宮有寵者勸勉之(甄姬對于后宮得寵的人勸勉她努力上進——也就是說不嫉妒),其無寵者慰誨之(對失寵的安慰開導),每因閑宴,常勸帝,言“昔黃帝子孫蕃育,蓋由妾媵眾多,乃獲斯祚耳。所原廣求淑媛,以豐繼嗣(建議曹丕為了子孫昌盛多娶妻妾。。。)。”帝心嘉焉。其后帝欲遣任氏(曹丕要驅趕任氏),后請於帝曰:“任既鄉名族,德、色,妾等不及也,如何遣之?”帝曰:“任性狷急不婉順,前后忿吾非一,是以遣之耳。”后流涕固請曰:“妾受敬遇之恩,眾人所知,必謂任之出,是妾之由。上懼有見私之譏,下受專寵之罪,原重留意!(以上都是勸告曹丕的話)”帝不聽,遂出之。
十六年七月,太祖征關中,武宣皇后從,留孟津,帝居守鄴。時武宣皇后體小不安,后不得定省,憂怖,晝夜泣涕;左右驟以差問告,后猶不信,曰:“夫人在家,故疾每動,輒歷時,今疾便差,何速也?此欲慰我意耳!”憂愈甚。后得武宣皇后還書,說疾已平復,后乃懽悅。十七年正月,大軍還鄴,后朝武宣皇后,望幄座悲喜,感動左右。武宣皇后見后如此,亦泣,且謂之曰:“新婦謂吾前病如昔時困邪?吾時小小耳,十馀日即差,不當視我顏色乎!”嗟嘆曰:“此真孝婦也。”
二十一年,太祖東征,武宣皇后、文帝及明帝、東鄉公主皆從,時后以病留鄴。二十二年九月,大軍還,武宣皇后左右侍御見后顏色豐盈,怪問之曰:“后與二子別久,下流之情,不可為念,而后顏色更盛,何也?”后笑答之曰:“(諱)等自隨夫人,我當何憂!”后之賢明以禮自持如此。
黃初元年十月,帝踐阼。踐阼之后,山陽公奉二女以嬪于魏,郭后、李、陰貴人并愛幸,后愈失意,有怨言。帝大怒,二年六月,遣使賜死,葬于鄴。(因為失寵有怨言,被曹丕賜死)
相傳曹植的洛神賦原名《感甄賦》,即為懷念甄后所作,牽扯到他個人對甄后纏綿糾結的感情,乃是浪漫主義的千古名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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