叭哈常常想起四四格，就傷心起來。四四格是被人打死的，說不定有一天叭哈也會被人打死，所以叭哈又有點害怕。叭哈常對唧唧說：“想起來真可怕！說不定我會被人打死的。如果有人把鐵球?qū)ξ乙粩S，我就完了。”
    “爸爸可不會被人打死，大家全都愛爸爸。”
    “我跟四四格是一樣的，都是好人。我跟四四格一樣，也愛吃雞蛋，雞蛋都是變來的。那些不聽我的話的人，我就拿臭蟲去咬他，或者叫怪物去吃他。這都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事。人變成雞蛋給我們吃，也是我們的規(guī)矩，并不是壞事。可是四四格被人打死了。”
    說呀說的叭哈就哭起來。
    原來叭哈吃的雞蛋，和四四格的雞蛋一樣，都是人變的。
    唧唧對叭哈說：“爸爸，別害怕吧，有人保護(hù)你呢。”
    叭哈就派一個人去叫那個怪物來，對怪物說：“你保護(hù)我吧，你住到我家里來。”
    “是！”
    怪物就住在叭哈家里了。
    可是這天晚上，竟出了一件不幸的事。
    那個害病的臭蟲，一直到現(xiàn)在還沒有好。到了這天晚上，那個臭蟲的病忽然厲害起來。叭哈把全世界最著名的醫(yī)生都請來給臭蟲看病，可是那些醫(yī)生都搖搖頭說：“他的病不會好了，他一定得死。”
    到半夜十一點鐘，那個臭蟲就死了。
    叭哈嘆氣道：“這個臭蟲是我最愛的，唉，我真悲哀極了！明天我得給這臭蟲開一個追悼會。”
    叭哈覺得身體有點不舒服。他吩咐吉士：“明天一定要給那臭蟲開一個追悼會，你趕快給他們預(yù)備。現(xiàn)在我想睡了。”
    于是吉士叫全家的人預(yù)備明天的追悼會。全家的人都知道死了一個臭蟲要開追悼會，連廚房里的幾個廚子都知道了。有一個年青廚子說：“明天要開追悼會了呢，追悼一個臭蟲。”
    旁邊有一個老廚子說：“叭哈只愛臭蟲。臭蟲死了還得開追悼會。可是我們呢？我們死也好，活也好，叭哈全不放在心上。”
    這個老廚子一面說，一面捧一盤生雞蛋到鍋子旁邊去。走著走著，忽然絆住一個什么東西，幾乎摔了一跤。一看，原來是個鐵球。老廚子嚷道：“誰把鐵球擱在這里！”
    老廚子就把那個鐵球踢開。
    旁邊有一個火夫嘆了一口氣：“我情愿做臭蟲。做臭蟲可幸福呢。”
    老廚子只顧自言自語：“臭蟲死了也要開追悼會！呸！”
    老廚子生了氣，把那盤雞蛋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放，——放得太重了，就有一個雞蛋滾了下來。
    啊呀，打碎了一個雞蛋！
    那個雞蛋滾下來，正打在那個鐵球上。雞蛋一給打碎，忽然就變成了一個人。這個人馬上抬起鐵球，把盤子里的雞蛋都打碎了，到變成一個個的人，有男的，有女的，都從盤子上跳下來，——他們一共十二個。
    廚子們都嚇得什么似的，馬上就跑，可是都被那十二個人拽住了。那十二個人問廚子們：“你告訴我們，叭哈現(xiàn)在在什么地方？”
    廚子們嚇得直哆嗦，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    “快說！叭哈在哪里？”那十二個人問。
    老廚子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：“叭哈大概——恐怕——也許睡了。”
    “領(lǐng)我們?nèi)ィ　?br>     “你們是誰！”年青廚子大膽地問他們。“你們究竟是叭哈的朋友，還是叭哈的對頭？”
    “我們被叭哈壓榨了一輩子，現(xiàn)在叭哈還要吃掉我們。你說是朋友還是對頭？”
    廚子們這才明白，叫道：“好，走吧！我們帶路！”
    那十二個人拿著鐵球，讓廚子們給領(lǐng)到叭哈臥室里去了。那十二個人看見叭哈的肚子像山一樣高，蓋著一床很厚的被，是一張張的鈔票綴成的。那十二個人一擁進(jìn)叭哈的房里，叭哈就醒來了。叭哈一看見跑進(jìn)來十二個人，還有一個鐵球，就大叫起來：“不好了，救命呀！”
    那十二個人對叭哈說：“你認(rèn)識我們吧？我們給你做苦工，臨了還要被你吃掉。打死你這野獸！”
    “這是規(guī)矩呀，”叭哈叫道。“你們?yōu)槭裁匆R我呢？”
    “我們還有許多許多弟兄，你把他們都關(guān)在哪里了？快說！”
    “沒有，沒有。他們都還好好的，在那里做工呢。只有你們十二位——我真抱歉得很，我一時大意，就把你們變成了雞蛋……”
    “撒謊！你說不說？你說不說？”
    叭哈又叫起來：“救命呀！怪物快來呀！”
    忽然地震了，那個人不像人獸不像獸的怪物跑來了。
    那十二個人聽見怪物跑來了，趕快就把鐵球?qū)Π裙壬念^擲過去，然后一二三！十二個人分開了往外面跑。怪物追那十二個人，有五個人跑得慢一點，被怪物抓去吃了。其余的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。幾個廚子躲不及，被怪物踏死了。
    全家的人都大吃一驚，跑過來看叭哈。唧唧知道叭哈被打，就立即要跑過來看，可是全身發(fā)軟，一步也挪不動，幸虧怪物把他一背，背到了叭哈的臥室里。
    叭哈還沒有死，不過受了重傷。
    有五千位著名的醫(yī)生在叭哈的床旁邊，給叭哈看病。醫(yī)生說：“很危險，很危險！”
    醫(yī)生說了之后，就拿一碗面粉，把叭哈的傷口糊起來，再拿一張紙貼在上面，紙上寫著：
    “血會止的，
    不止就會死的，
    不死總會活的。”
    “爸爸這個病會好么？” 唧唧問醫(yī)生。
    有一個醫(yī)生是全國第一的，已經(jīng)一百二十五歲了，他答道：“你爸爸的病準(zhǔn)會好。不管你爸爸會活會死，這個病準(zhǔn)會好，你放心得了。”
    過了一會，國王帶著紅鼻頭王子、鱷魚小姐、薔薇公主，來看叭哈。接著包包大臣和親王也來了。后來皮皮也來了。
    叭哈對唧唧說道：“我要死了。我死了之后，你馬上就同薔薇公主結(jié)婚。我有一座玻璃宮在海濱。我從前是在玻璃宮了結(jié)婚的，所以你也得到玻璃宮去結(jié)婚，這是規(guī)矩。我死了之后，你就跟薔薇公主坐火車到海濱玻璃宮去結(jié)婚。我所有的家產(chǎn)，都給你們。你是我的兒子，你要跟我一樣做人。國王是我的好朋友，國王也會相信你的話的。怪物也會聽你的話的。包包是你的好朋友，包包現(xiàn)在做了大臣，包包也可以幫助你。唧唧，你記住，你是我的兒子，你一定要跟我一樣的做人。”
    叭哈先生說完，忽然就死了。
    唧唧馬上對聽差打了一個手勢，意思是說：“我要哭了。”
    聽差們把唧唧的嘴扳開，唧唧就大哭起來。
    那個一百二十五歲的老醫(yī)生拍手說：“好了好了，叭哈先生的病已經(jīng)好了。我說過：‘叭哈先生的病一定會好的。’”
    薔薇公主答道：“是是是的，我我我們就要結(jié)結(jié)結(jié)，結(jié)！結(jié)！結(jié)結(jié)……”
    薔薇公主昏了過去。
    包包對唧唧說：“好了，你要結(jié)婚了，恭喜恭喜！唧唧，您現(xiàn)在是世界第一大富翁了。”
　

上一篇：四、足刑

下一篇：五、小林的力氣